以水為歌訴衷情
——對柳宗元與水文化的理解
古往今來,能將自己的生命真正溶解于水中的,恐怕只有柳宗元,能對水有如此透徹的感悟的,恐怕也只有柳宗元。也許不知道水文化為何物,但真正理解水文化,并傾注自己十年的生命與之相偎相依的,也還是柳宗元。
柳宗元(公元773—819),字子厚,河東解縣(今山西永濟)人,因籍貫河東,也稱“柳河東”,“唐宋八大散文家”之一。柳宗元出身仕宦世家,“少精敏絕倫,為文卓偉精致,一時輩行推抑”。少年就聰穎過人的他,所寫的文章剛勁有力,為同輩人所推崇。他21歲中進士,授秘書省校書郎,26歲登博學宏詞科,任集賢殿正字,可謂少年得志,意氣風發(fā),后歷任京兆府藍田縣尉,監(jiān)察御史里行等職。后來他參與了王叔文領導的“永貞革新”運動,因失敗而被貶永州,因此,他在永州生活了十年(公元805─815)。這段時期他有機會游覽本地山水名勝,寫下了不少詩文名篇。
有人說文學是痛苦者的文學,是痛苦者生命的傾訴。是啊,只有痛苦才有思索,只有思索才能觸發(fā)掩埋在靈魂深處的靈感,進而迸發(fā)智慧的火花。政治上的失意,激發(fā)了他對自己人生新的思考,調(diào)整了自己的人生坐標,十年痛苦的磨難,換來了文學上的輝煌,可以說,柳宗元的山水游記是用生命寫就的。山水游記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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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那么富有靈性!水,有澗水,有潭水,也有溪水。這些水或平布石上,“流若織文,響若操琴”(《石澗記》);或奔流而下,“流沫成輪,然后徐行”(《鈷鉧潭記》);或積蓄一潭,“黛蓄膏渟,來若白虹,沉沉無聲”(《游黃溪記》);或因地勢、流速的差異,呈現(xiàn)出“平者深黑,峻者沸白” 的特點(《袁家渴記》)。 《小石潭記》中作者對景物的描寫更是經(jīng)典之作,被選入中學教材,文中寫道“潭中魚可百許頭,皆若空游無所依。日光下澈,影布石上,怡然不動;俶爾遠逝,往來翕忽,似與游者相樂”對游魚形情的描寫可謂入木三分。至于竹木、藤蔓,更是青翠欲滴,奇花異草,色彩斑斕,生機盎然。這里,有動有靜,有形有色,有疾有緩,有點有面,刻劃細致而不瑣碎,語言精練而極富變化,文勢嚴整勁峭而不乏參差舒緩。在《鈷鉧潭西小丘記》中,他這樣寫道:“枕席而臥,則清泠之狀與目謀,瀯瀯之聲與耳謀,悠然而虛者與神謀,淵然而靜者與心謀!鄙铄溆募诺沫h(huán)境,足以安放作者凄苦的心地,使他在自然美中獲得片刻的寧靜。永州的山、永州的水、永州的一草一木在柳宗元看來都是那么的優(yōu)美、和諧,只有此時,柳宗元或許才能忘記自己遭棄的命運,在與水的交流中得到一種精神上的慰藉。
但欣賞美景總是有疲憊的時候,一旦重回到現(xiàn)實中來,清冷的環(huán)境,又讓他聯(lián)想到自己的身世,一股失落感又上心頭:“四面竹樹環(huán)合,寂寥無人,凄神寒骨,悄愴幽邃……不可久居”。在秀美山水和現(xiàn)實遭遇的反反復復中,柳宗元深刻體會到了“凄神寒骨,悄愴幽邃”的含義,將悲情沉潛于作品之中。
以水自喻
柳宗元寫于永州的游記,其中呈現(xiàn)的大都是奇異美麗卻遭人忽視、為世所棄的自然山水。在描寫過程中,作者有時采用直接象征手法,借“棄地”來表現(xiàn)自己雖才華卓越,卻不為世用而被遠棄遐荒之地的悲劇命運。最為突出的就是他對冉溪的描寫,常常出現(xiàn)在他筆下的那條“奔突”曲折、東注瀟水的冉溪,其自然特征與尋常溪水差異不多,柳宗元何以那樣大動真情地描寫其愚、大愚和愚不可及?小溪的“愚”、智之爭,已毫無意義,但作者以溪自比、以愚自命的用意顯而易見,他自己也說“余雖不合于俗,亦頗以文墨自慰,漱滌萬物,牢籠百態(tài),而無所避之!彼宰约簣远▓(zhí)著、堅持真理的愚性回擊政_他冷眼和攻擊。
永州山水雖美,可遠離京城,無人來欣賞,為世人所遺忘,聯(lián)想到自己雖才華卓著,但因得罪了當權派為他們所不容,被貶出京都,理想和抱負無法施展,令人憤慨!《鈷鉧潭西小丘記》中的一塊“貨而不售”棄地的,作者“憐而售之”,然后是“鏟刈穢草,伐去惡木,烈火而焚之”最后終于“嘉木立,美竹露、奇石顯”。柳宗元通過一番努力,把掩埋于深山雜草中的小丘發(fā)現(xiàn)出來了,而被遠棄于遐荒之地的自己呢?有誰能發(fā)現(xiàn)?誰能拯救自己擺脫不幸的命運呢?作者借題發(fā)揮、借景抒懷的良苦用心是何等的大智慧、高技巧。柳宗元哀怨、孤傲、執(zhí)著和抗爭命運,在永州的山山水水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,成了柳宗元一張大寫的性格名片。
“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;孤舟蓑立翁,獨釣寒江雪!边@首唐詩,后人每每談起,無不贊頌煙波釣徒柳宗元的淡泊與獨善其身。其實恰恰是柳宗元自己的處境與當時政治氣氛的寫照,這位“蓑笠翁”因王叔文集團革新失敗而遭貶永州,那“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”的茫茫境地,將全心的希望寄托那個似靜實動的“釣”字上。這個“獨釣”,在詩里面釣的是“寒江雪”,但在詩人心里,釣的是東山再起的的機遇與希望。一千多年前,姜太公在渭水河邊釣魚的時候遇到周文王,從此有了施展自己才能的機會,一千多年后,他是否也有同樣的機遇,能夠直掛云帆濟滄海呢?
以水托悲
柳宗元是懷著巨大的憂憤來到永州的。永州地方雖然荒僻,卻有奇麗的山水、絕美的風景,就是這些讓心靈震撼和慰籍的山水,許多時候在柳宗元的筆下,卻又一掃明麗、燦爛、賞心悅目,呈現(xiàn)了濃濃的悲情和別樣的格調(diào)。
在我看來,柳宗元的悲情有兩種,一種是埋在深山人不識的不遇之悲,一種是“故園東望路漫漫”的思鄉(xiāng)之悲。
《小石潭記》是“永州八記”中最精彩的一篇。南楚的山山水水就如他在《囚山賦》中所說的那樣,是囚禁他的牢獄,山水游賞之適,對他來說,不過只是苦中作樂,那“凄神寒骨,悄愴幽邃”的景色,正是他在貶謫生涯中那種憂憤和不安的反映。《石渠記》便是抒寫放逐投荒情緒的無韻之《離騷》。從柳宗元詩文創(chuàng)作的一貫風格看,《石渠記》寫石溪之曲也是與他“一身去國六千里,萬死投荒十二年”的流放生活、以及在這種生活中他那苦悶的心境聯(lián)系在 ……(未完,全文共4675字,當前僅顯示2361字,請閱讀下面提示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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